加密世界的“1995時刻”:歷史正在重復,但劇本已經不同

撰文:Oliver,火星財經

我們正處在一個加密世界的分裂時刻。一方面,是前所未有的機構熱潮:貝萊德、富達等華爾街巨擘以前所未有的姿態擁抱比特幣,其現貨ETF產品如抽水機般吸納着數百億美元的傳統資本;主權財富基金和國家養老金也開始悄然將加密資產納入其龐大的投資組合。這股浪潮,讓“加密貨幣成爲主流”的敘事聽起來無比真實。

但另一方面,對於普通大衆而言,加密世界似乎從未如此遙遠。除了價格的劇烈波動和少數投機者的故事,它在日常生活中幾乎毫無存在感。曾經喧囂一時的NFT市場歸於沉寂,曾經被寄予厚望的Web3遊戲也未能“破圈”。這種巨大的溫差,構成了一個核心矛盾:一邊是金融精英們的盛宴,另一邊卻是主流世界的隔岸觀火。我們該如何理解這種脫節?

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Visa公司高層,包括其首席執行官阿爾弗雷德·凱利(Alfred F. Kelly Jr.),在多個場合提出了一個深刻的判斷:加密貨幣正處在一個類似於“90年代初期電子商務”的階段,雖然尚未被大衆完全理解,但其底層技術和生態系統正在快速成熟,即將迎來一個採用曲線的“超級拐點”。富國銀行(Wells Fargo)等機構的研究則爲這個比喻提供了數據支撐。研究報告顯示,加密貨幣的用戶採用曲線與1990年代初期的互聯網驚人地相似。即便互聯網誕生於1983年,但直到1995年,全球也僅有不到1%的人口在使用它。這個數字與今天的加密貨幣用戶佔比何其相似。歷史表明,顛覆性技術在迎來爆發前,都需要經歷一個漫長、緩慢且讓大衆感到困惑的爬坡期。

然而,這個看似完美的類比,卻可能掩蓋了更深層的真相。歷史並非簡單的重復。今天的加密世界,其演進的劇本,正被兩個當年無法想象的變量——金融“正規軍”的入場與人工智能(AI)的崛起——徹底改寫。這不僅是歷史的重演,更是一場加速的、形態迥異的進化。

舊世界的巨頭,新大陸的拓荒者

1990年代的電子商務革命,是一場典型的“顛覆者”的遊戲。當年的亞馬遜、eBay、PayPal,都是從主流商業世界的邊緣地帶崛起的“新貴”,他們用全新的規則挑戰着沃爾瑪、花旗銀行等傳統巨頭。那是一個屬於車庫創業者和風險投資家的英雄時代,故事的主線是“顛覆”與“取代”。

而今天,加密貨幣的故事則呈現出截然不同的敘事。最引人注目的拓荒者,不再僅僅是那些穿着連帽衫的密碼朋克,更有來自華爾街和硅谷,西裝革履的金融“正規軍”。他們並非要摧毀舊世界,而是試圖將整個舊世界“搬運”到新的技術底層之上。這種“由內而外”的變革,其廣度和深度,在2025年表現得淋漓盡致。

貝萊德(BlackRock)首席執行官拉裏·芬克(Larry Fink)“資產代幣化”的預言正在加速實現。繼2024年比特幣現貨ETF大獲成功後,貝萊德與Securitize合作,在以太坊上推出了其首個代幣化基金——BUIDL,將傳統貨幣市場基金的股份變成了可以在區塊鏈上24/7流轉的代幣。與此同時,將加密資產作爲戰略儲備的企業(被稱爲DATCOs)數量激增,其資產負債表上持有的加密資產總額已歷史性地突破了1000億美元。

更關鍵的變量來自美國政府態度的轉變。過去模糊不清甚至時有敵意的監管環境,在2025年迎來了決定性的轉折。美國政府不僅自身成爲比特幣的重要持有者(通過執法沒收持有近20萬枚比特幣),更重要的是,開始爲行業建立清晰的“遊戲規則”。7月簽署的《GENIUS法案》是美國首個針對穩定幣的全面聯邦監管框架,爲這個市值超過2500億美元的市場提供了合規路徑。緊接着,允許價值9萬億美元的美國退休金投資加密貨幣等另類資產的行政命令,更是爲市場打開了巨大的增量資金入口。這種自上而下的認可,徹底改變了機構入場的風險收益計算,也讓這場變革的根基變得異常穩固。

AI:尋找原生經濟土壤的“新物種”

如果說金融巨頭的入場是爲加密世界鋪設了通往現實世界的高速公路,那麼人工智能的爆發,則爲這片新大陸帶來了第一批真正意義上的“原住民”。

1995年的互聯網,解決的是“人”與“信息”、“人”與“商品”的連接問題。電子商務的本質,是將人類社會的商業活動數字化、在線化。而我們正在進入的下一個時代,將是關於“AI”與“AI”之間如何進行經濟協作的時代。AI作爲一種新的生產力,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創造數字內容、代碼、設計乃至科學發現。這些由AI創造的價值,迫切需要一個與之匹配的、原生的經濟系統。

加密技術恰好爲此而生。試想一個場景:一個AI設計程序,自主創作了一款獨特的藝術作品。它可以通過一個智能合約,將該作品鑄造成一個NFT(非同質化代幣),從而獲得獨一無二的、可驗證的所有權。隨後,另一個AI營銷程序可以發現這個NFT,並自主決定支付一筆微小的加密貨幣費用,在社交媒體上進行推廣。如果一個服裝品牌的AI採購代理看中了這個設計,它可以直接與持有NFT的智能合約交互,自動支付授權費,獲得生產1000件T恤的許可。整個過程無需任何人類幹預,價值的創造、確權、流轉和分配,都在鏈上瞬時完成。

這並非科幻。以太坊創始人 Vitalik 就曾指出,AI與加密的結合可以解決彼此的核心問題:AI需要可信的規則和資產所有權,而加密世界則需要一個能自主行動的“用戶”。這種共生關係,正在催生全新的應用場景。例如,去中心化計算網路(如Akash Network)允許AI開發者用加密貨幣租用全球閒置的GPU算力;而鏈上AI模型則試圖通過代幣經濟激勵,來構建更透明、更抗審查的智能系統。

這種AI原生的經濟活動,其規模和速度可能遠超人類商業活動的總和。它所需要的,是一個全球統一、低摩擦、可編程的價值結算層。這正是加密技術的核心價值所在,也是90年代的互聯網無法企及的宏大願景。

我們在尋找的,是下一個“亞馬遜”還是“TCP/IP”?

面對如此變局,投資者和建設者們常常會問:誰會是加密世界的“亞馬遜”或“谷歌”?

這個問題本身,或許就受到了歷史經驗的局限。亞馬遜的成功,是建立在Web 2.0的平台經濟模式之上——一個中心化的公司,通過提供卓越的服務,吸引海量用戶,最終形成贏家通喫的網路效應。然而,加密世界的精神內核在於“協議”而非“平台”。它的目標,是創造出像TCP/IP(互聯網的底層通信協議)一樣開放、中立、無需許可的公共基礎設施。

因此,未來的贏家,可能不是一個封閉的商業帝國,而是一個開放的生態系統或一個被廣泛採用的底層標準。我們看到的,可能是某個Layer網路(如Arbitrum或Optimism)憑藉其卓越的性能和開發者生態,成爲絕大多數應用的實際承載層;也可能是某個跨鏈通信協議(如LayerZero或Axelar),成爲連接所有區塊鏈的“價值路由器”;又或者是某個去中心化身份(DID)標準,成爲所有用戶進入數字世界的統一通行證。

這些“協議”層的勝利者,其商業模式將與亞馬遜截然不同。它們不會通過收取高額平台稅來盈利,而是通過其原生代幣,捕捉整個生態系統增長的價值。它們更像是城市道路、供水系統這樣的公共事業,而非一家獨大的超級市場。

當然,這並不意味着應用層沒有機會。在這些開放的協議之上,依然會誕生出偉大的公司。但它們成功的關鍵,將不再是構建封閉的護城河,而是如何更好地利用這些開放協議,爲用戶創造獨特的價值。

最後,回到那個引用:如果你願意把 Visa CEO 的判斷看作一個信號,而非決議,那麼更重要的問題是“我們如何把信號轉成實踐”。對企業而言,這是從戰略對接、合規準備到產品落地的綜合工程;對個人與機構投資者而言,則是把長期視角與短期波動區分清楚,既不盲從也不消極回避,去尋找那些可以在真實經濟中產生價值的鏈上用例。

歷史給了我們兩樣東西:一是鏡像,讓我們看到可能的軌跡;二是教訓,讓我們記住最終的贏家往往不是最快的投機者,而是建立起持久、真實需求並能跨越週期的基礎設施與平台。今天的加密,正在同時書寫兩部分劇本——熱鬧的市場短篇與緩慢成型的基礎設施長篇。若Visa所言非虛,未來十年會是後者加速成爲主流的關鍵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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